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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辣味坦白书（第1页）

暮色浸透岩上茶室的雕花窗棂，夜兰指间夹着的金漆碎屑在烛火下泛起诡谲流光。碎缘雷纹与三日前的天守阁修缮记录严丝合扣——「檐角鎏金遗失三寸，疑有爪痕」。朱砂笔尖悬在密报上方迟迟未落，墨汁在「社奉行赠礼清单」泅出狰狞黑斑，布偶猫昔知的肉垫墨渍恰好叠成梅花轮廓，爪缝间还卡着半片鸣神大社的绘马残片。

「油豆腐偷便偷了，连雷电将军的鎏金都敢刮。」她踢开脚边被啃出锯齿缺口的「禁养灵宠」木牌，嗓音里掺着不自知的颤意，「怎不把雷之三重巴纹也拓来？」

博古架顶传来玉石相击的脆响。昔知正用稻妻捎回的紫金甲套拨弄钟离新得的和田玉镇纸，银灰长尾垂落如星河，尾尖金铃每晃一下，玉器表面便多道细若发丝的划痕。夜兰眯眼盯着镇纸边缘的归终阵纹——这与三月前林涣失踪时，往生堂报失的伯阳遗物清单分毫不差。

「还要装到几时？」她猛然撕开墙上的璃月全境图，层岩巨渊处赫然添着几簇岩元素标记，「重云在绝云间撞见『祛邪白猫』，香菱抱怨万民堂的绝云椒椒罐『被猫尾绘了仙阵』，行秋......」话音突兀卡在喉间，她抓起案头《沉秋拾剑录》手稿抖开，「他每日案头摆两盏茶，说是『候林姐姐共饮』。」

「哐当——」

镇纸被猫尾扫落地面，裂痕间浮出林涣目睹伯阳断剑时的眼神。夜兰倏地攥住猫爪，肉垫下未愈的龙鳞伤疤沾着稻妻海盐：「销声匿迹半载，归来便当无事发生？真当自己是......」

「是贪食蜜三刀的馋猫。」布偶猫开口带着幼兽般的黏糊鼻音，刻意藏起喉间砂砾似的哑，「钟离先生的鎏金匣可还有杏仁豆腐？上回被你碾碎的治疗符箓——」

「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夜兰掌心拍碎青瓷茶盏，沸水在璃月港地图烙出焦痕，「行秋将『隐世剑仙』结局改作『与书生共赏霄灯』，重云在驱邪符里揉了岩元素力，香菱......」她抓起食盒里的辣味凉糕，岩纹银铃铛嵌在糕体中央叮咚作响，「她将你教的刀工编入《提瓦特刀术入门》，扉页画着猫耳厨娘！」

昔知跃下博古架的弧度像极了四百年前丹羽坠海时的姿态。绒毛拂过《笨蛋仙人改造计划》摊开的书页——「学会依赖」旁的朱砂星已然黯淡，「坦诚」二字被爪痕撕得支离破碎。夜兰触及它颤抖的脊背时，猫瞳闪过潮水般汹涌的苦涩。

「凡人的『等待』是悬在仙家颈项的铡刀，日复一日磋磨神魂。」猫儿将脸埋进尾尖，声线闷如浸水的岩珀，「你以为我不愿回应行秋？可他若知晓『林姐姐』是活了五百年的......」

「怪物？」夜兰忽然嗤笑，震得檐角占风铎嗡鸣不休，「每夜蹲在行秋窗棂用岩元素驱散倦意的是谁？重云高烧时偷塞冰蚕香囊却谎称『野猫叼来』的是谁？香菱试新菜总要摆『辣度十分』的猫爪印——这便是你所谓的『怪物行径』？」

她扯开猫儿前爪，重云手编的驱邪符手链正在绒毛下泛金光，纯阳之气与岩元素纠缠出「林姐姐安康」的凡尘笔迹。昔知猛然抽爪却带翻鎏金匣，五百张「撒娇练习券」如雪纷飞，每张背面皆以岩纹镌刻：「申时三刻，行秋咳喘，当送川贝枇杷膏」。

「连『示好』都要化作待办事项。」夜兰拾起皱褶的纸券，「蹭掌心失败三次」的猫爪印旁还描着泪痕，「可知胡桃怎么说？『昔知的肉垫有林姐姐的温度』。那小丫头每日在往生堂张贴『寻猫启事』，画像上的猫儿戴着你的鎏银蝶簪！」

万民堂的喧闹撞破窗纸。昔知跃上窗柩，望见香菱举着「辣味猫饭」追行秋满街跑，重云擎着驱邪符喊「当心烫着猫儿」。月光为少年们的轮廓镀上金晖，行秋书袋跌出的手稿被风掀起，最新章回标题《剑仙的猫耳秘闻》灼痛猫瞳。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完美仙人的模板。」夜兰的声音裹着罕见的温软，下一秒却淬成冰刃，「你以为披着猫皮便能避开离别？错！你替行秋补断笔、为重云净邪祟、给香菱食谱注仙力——这些『无声的牵挂』才是最锋利的割舍！」

「咔嚓——」

猫尾重重抽碎冰裂纹梅瓶，三支清心在瓷片中骤然盛放。夜兰掐断花茎塞进猫口，辣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昔知瞳孔缩成细线——这正是伯阳当年为她熬制的「止痛辣汤」滋味。

「祖太爷临终前的叮嘱，你偏听作『无憾永别』。」夜兰指尖陷入绒毛下的嶙峋肩胛，「胡行知托你照拂往生堂，你便将自身活成幽魂客卿，连胡桃唤声『阿姐』都要落荒而逃。总说『凡躯脆弱』，实则惧的是......」

「够了！」昔知骤然化人形，青衫雷纹未褪，颈间却缠着重云手编的驱邪链。龙角泪光在月下流转，岩元素力将地砖撕出裂痕，「我惧的是终有一日，他们望我的眼神......如观浮舍残甲，如瞻千年遗物！」

夜兰的尾针抵住她咽喉，却在触及肌肤时垂落。她窥见林涣眸底翻涌不息的情绪，与稻妻锁国时永恒的雷暴重叠，却在对方袖口瞥见香菱的食谱批注——「添桂花蜜」旁缀着泪痕晕染的「恐伊嫌指凉」。

「连『被爱』都要算计得失。」夜兰扯断褪色的驱邪链，神之眼蓝芒流转间重编新结，「重云的纯阳伤不了你，正如行秋的剑斩不开岩嶂。你惧的非是『失去』，而是『渴求凡人温度时的失控』——像当年依赖伯阳那般，沉溺于尘世暖意。」

晨雾中忽然荡开清脆药铃，七七捧着青瓷药瓶挪进门，瓶身贴着胡桃手绘的猫爪贴纸：「白术先生新配的......『坦诚散』。」林涣凝视「昔知仙人」四字，蓦然想起神子在鸣神大社的低语——「痛楚恰是活着的明证」。

「夜兰，我......」她的喉间似含了辣糖，甜涩与灼痛绞作乱麻。窗外行秋终于拦住香菱，三人围坐分食猫饭，重云的符箓在暮色里亮如星子，映亮香菱新绘的《仙猫食录》。

夜兰将辣味蛋糕塞进她掌心，安魂散混着桂花香沁入脏腑。她指向长街尽头的灯火，胡桃的打油诗乘着夜风飘来：「猫儿猫儿莫躲藏，往生堂里小鱼干——」

林涣咬下蛋糕的刹那，辣意顺着喉管烧灼心口，却在眼底催开一簇清心。夜兰替她抚平襟前雷纹，指尖掠过发间未谢的雷樱：「明日去万民堂罢，香菱放了话——『敢试新菜的猫儿方配称试吃员』。」耳语轻似落樱，「行秋在书里添了『剑仙现形』的戏码，重云新编了御寒符......他们比你想象得更懂『仙人的软肋』。」

林涣垂首望着掌中蛋糕碎屑，辣味里漾着绝云椒椒的炽烈。神子那句「永恒容得裂痕」忽在耳畔回响，她蓦地扯落颈间往生蝶佩——玉坠碎裂的脆响中，露出内壁「同游」二字，与伯阳玉镯的刻痕如出一辙。

「疼么？」夜兰轻触她渗血的指尖，那是扯断佩绳时划破的伤。

林涣舔去血珠，铁锈味混着辣意灼烧舌尖。她抬首望向破晓的天际，行秋的油纸伞正穿过晨雾，伞面新绘的「剑仙戏猫图」朝着她狡黠眨眼。

「疼。」她终于开口，尾音浸着释然的颤，「但......滋味甚妙。」

夜兰的笑声裹着初阳落进冷茶，龙井无端泛起暖香。她展开《笨蛋仙人改造计划》新页，朱砂在「坦诚」旁勾勒星芒，侧畔绘着舔爪的布偶猫，金漆剥落的爪尖露出未愈龙鳞——那是某个仙人终于敢示人的、名为「林涣」的旧伤。

（晨光漫过茶案时，往生堂檐角的风铃轻轻摇晃。胡桃踮脚将新写的「寻猫启事」贴在最高处，画中的布偶猫爪握洞箫，龙尾卷着咬了一半的辣味凉糕——那是连时间都无法风干的、最生动的「仙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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