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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还有更恶劣的（第3页）

他第一句话竟是：“师父……书……送到了吗？”

晚余含泪点头：“全都安全送达。北境十七村已有九村开班授课，孩子们都能背《千字文》了。”

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这场劫难过后，梅岭上下更加团结。晚余趁势推行“乡治自治”之策，由书院学生协助各村制定村规民约，设立义仓、巡防队、妇孺庇护所。她常说：“真正的太平，不在帝王诏令，而在百姓自知如何守护家园。”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歇。

某夜，一名樵夫在深山拾柴时发现一座隐秘洞穴，内有残破旗幡，上书“兴林复胤”四个大字。更令人惊骇的是，洞中供奉一尊泥塑人像，面容竟与晚余七分相似，额间点朱砂，宛如神?。

消息传回，全村哗然。

长老们齐聚书院，有人主张立即上报朝廷剿灭邪教，有人则担忧此举反会助长谣言。

晚余沉默良久，最终做出惊人决定：“我去见他们。”

“不可！”沈长安断然反对，“那些人已陷入狂信，你若露面，只会让他们更加认定你是‘天命之人’！”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她目光坚定，“信仰一旦扭曲，便会化为利刃。我要让他们看清，我不是神，只是一个会累、会痛、会流泪的女人。”

三日后，她独自走入深山。

洞口燃着三十六支白烛，三十余名男女跪伏在地，口中念诵经文。为首的是一名盲眼老妪，自称“观星婆婆”，声称十年前行乞于京郊，曾见紫微星坠入梅岭，遂认定晚余为“应劫圣母”。

晚余静静听完，然后缓缓摘下发簪，解开长发，任其披散肩头。

“你们看清楚了。”她说，“这是我真实的模样。我没有腾云驾雾，也不会呼风唤雨。我也会生病，也会害怕失去所爱之人。去年冬天，我最亲近的侍女病逝，我哭了整整一夜。这样的我，也能做你们的神吗？”

众人怔住。

她又从袖中取出那封祁让的绝笔信，摊开在地：“这是前任皇帝写给我的遗书。他爱我，却无法放手。正因为这份爱夹杂着权力与占有，才让我们彼此痛苦。如果我是神，为何救不了自己的心？”

老妪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你……真的会老？”

“会。”晚余握住她的手，“十年后，我会白发苍苍；二十年后，我会步履蹒跚。而你们，也将经历生老病死，经历别离与哀愁。这才是人生。”

她站起身，环视众人：“我不否定你们的信仰。但我请求你们??把对我的崇拜，转化为对知识的追求，对弱者的关怀，对正义的坚持。若真想报答我，请去教一个不识字的孩子读书，请帮一位孤寡老人挑水做饭。这才是真正的‘敬神’。”

洞中寂静无声。

片刻后，有人开始哭泣，有人低头忏悔，更多人默默起身，将泥像推倒，将旗幡烧毁。

当夜，晚余归返时，沈长安已在山口等候。

“你不怕吗？”他问。

“怕。”她坦然道，“但我更怕看着人们因迷信而迷失自我。我们花了半生挣脱权力的枷锁，怎能容忍另一种形式的囚禁？”

他握住她的手，一如当年太学廊下那个初雪之夜。

春尽夏来，万物复苏。徐清盏康复后重返讲台，开设“实学课”，教授算术、水利、农耕技术。阿芜则创办女子学堂，专收贫家女童，教她们写字、针黹、基础医理。她说：“母亲没能走出牢笼，但我可以。而我要拉更多的姐妹走出来。”

这一年中秋，书院举行首届“成人礼”。八十一学子齐穿蓝衫，束发加冠，在铜钟前宣誓：

>“我愿以所学服务乡里，不图富贵，不慕虚名；

>遇不公则发声，见苦难则援手；

>宁做暗夜萤火，不做白昼流星。”

誓言响彻山谷，惊起飞鸟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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