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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第1页）

“我想请先生出任柳州太守。”这话一出许仁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憋了回去，张了张嘴没说话，干脆请顾晨涵先坐下。

本以为顾晨涵是因为他的名声所以想让自己效忠于她，却没想到一开口就让自己做柳州的太守。

柳州，曾经的柳国，如今大周的柳州，请一个前朝柳国的太傅去做柳州的太守，也真亏这顾晨涵想得出来。

看着神色复杂的许仁顾晨涵并不着急，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默默的等着对方开口。

“草民不过一介垂暮老人，公主太看得起了。”

“许先生说笑了，您与我家先生师出同门，年龄相近，正值壮年，怎么能说是垂暮老人呢。”

我家先生？许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晨涵说的是他师弟李子寿，如今的大周太傅。

“师弟天资聪颖，草民自愧不如，这柳州太守一职只怕是难以胜任。”

“先生谦虚，曾经在学堂时太傅就时常跟我们夸赞许先生的才能，先生大才，区区一个柳州太守自然当得。”

“我可是前朝老臣，公主当真放心将柳州交给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然是放心的。况且先生手里没有兵权，便是想做些什么怕是也困难。”

看着面前不急不躁的顾晨涵，许仁轻笑：“他到是教出了个好徒弟。”

他们师兄弟二人自从出师后便分别投靠了不同的君主，二人年少开始感情便不算差，但终归不是在一个朝廷，又都是朝廷命官，因此为了避嫌已经很长时间不再联系了。

年轻的时候李子寿是师兄弟几人里最没耐心的，没出师之前就发誓以后绝对不收徒弟，不教人。结果如今李子寿不仅成了太傅，还教出了顾晨涵这样的学生。

“承蒙公主与皇上看的起，不过如今草民已经无心政事，还请公主回去吧。”

仿佛没听到对方口中的逐客令一般，顾晨涵反问道：“先生为何不肯出任柳州太守？因为您还顾念旧主？还是不愿为大周效力？亦或是二者都有。”

看了一眼顾晨涵，许仁神色淡淡：“您既然知道为何还来问草民。”

“但先生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柳州太守不是您，而是别人的话这里将会如何？”

轻抿一口杯中的茶水，顾晨涵继续到：“我敢继续用道安是敬佩他一心为民的气节，我敢向父皇推荐您是因为我知道您的才华；可除了你们二人之外，柳国之前的官员我却未必会相信。如果您不出任柳州的太守，之后只能从京城中的官员中选择。如今柳国归顺大周，可本质上仍旧是两个国家，柳国的百姓并未完全顺从。一个大周的官员来治理柳国的子民……”

随着顾晨涵的话，许仁的面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你这是威胁我？”

顾晨涵摇摇头：“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了大周的国土，百姓也是大周的百姓。我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百姓受苦，也不愿意用太强硬的手段逼迫他们。不过我这么想，其他的人未必会这么想。您原本就是柳国的官员，由您来治理这里我相信柳国的其他人也不会有不满，您也不会觉得柳国战败了就自然比大周百姓低人一等。”

“您不愿意我不会逼迫您，但我也不会放弃。明日我再来拜访。”

说着，顾晨涵端起手中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站起来向许仁告别，带着寻康定离开。

看着红色的身影翩然离去，许仁靠在凉亭的栏杆上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顾晨涵说的他当然知道，只不过……

终究是无奈的长叹一声。

之后顾晨涵果然如同之前说的一般，每日都会来许府，轻车熟路的样子已经不需要下人的带领。见到许仁后大部分时间劝说对方，偶尔也会与对方探讨些别的什么。

被顾晨涵磨得没脾气的许仁逐渐没了最开始的横眉冷对，甚至有些习以为常。

顾晨涵如今每日忙于政务，之前孔兴胜的提议被采纳，现在逐渐步入正轨，卢子悦与方芙得胜归来正在路上，高景言当初从曲阳直接带兵出发进攻博雅逼得对方投降，宋然与刚到青石城的官员交接好事物后刚到国都淮河，现在正是最繁忙的时候。

她没办法把公务搬到许府，但每日仍旧挑着时间去见许仁，一副对方不同意便誓不罢休的样子。

有了宋然在身边帮忙，顾晨涵轻松了不少，将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甩给对方后自己便带着寻康定慢悠悠的晃到许府。

如今门房见到顾晨涵已经见怪不怪了，恭敬的将人请进门内，便该做什么做什么，全然没有了第一次的慌张。

今日许仁在自己的书房中练字，顾晨涵见状也不出声打扰，坐在凳子上静静的看着对方写字。

许仁此人无论是才华还是名声都很大，顾晨涵听过许多他的事情，但大部分却不是从李太傅那里听来的，她只知道这二人是同门师兄弟，李太傅总说自己的才华要比许仁好，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二人才华谁高谁低顾晨涵不知道，不过这字许仁的看起来比李太傅要更好一些。

这次是许仁先开了口，他问顾晨涵：“让我出任太守一事，公主心中所想草民大致明白，那公主是否明白草民的心中所想。”

顾晨涵有些意外的看着许仁，想了想说道：“我是俗人，没法洞察先生的心思，如果说的话得罪了先生在这里就先赔罪了。”

“先生才华横溢气节高傲，与太傅一样是天下读书人所敬佩的榜样。可如今柳国灭国，您作为柳国的臣子自然不愿意为大周效力，这有损您的气节。到底是保留自己的一世名节，文人傲骨呢，还是让自己背上骂名，继续为百姓牟利呢，想必先生也很纠结吧。”

随着顾晨涵话音落下，许仁笔下的字也终于写完。他拿起宣纸轻轻的吹干上面的墨迹递给顾晨涵，儒雅的面容带着的笑意既苦涩又温和：“俗人啊……虽然有些晚了，但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顾晨涵接过宣纸，看着上面一个大大的“仁”字，相比许仁略带苦涩的笑容，她却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看来之后不用在每日来许府做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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