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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消极且无力（第1页）

该怎么直面一个人的死亡呢？消极且无力……

若晚已经在内分泌待了半个月了，原本要转科去感染科的予乐，被告知感染科现在全封禁模式不接待实习生。随后科教科就让她转科去了骨科，巧的是曾婧那边也说自己在骨科，这俩人像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了，每天都在群里你来我往的说着在骨科实习的糟心事。

而若晚在内分泌科逐渐适应了科室的工作与节奏之后，做什么都显得得心应手了。常常听见的是主任挂在嘴边那句‘找小若做……’而主任则顶着那光溜反光的头顶坐在一旁的电脑椅上看书，或者忙碌上面布置的工作安排。

实在像了甩手掌柜。就连周金都感慨一句若晚的得宠，也感慨女孩从没有怨声地乖巧忙碌身影。隔壁护士站的护士都喜爱于这个女孩，若晚在这里学到了打输液针，是护士长教的，当看见女孩一次就成功时，护士长眼睛都亮了一下，轻拍着若晚的肩膀说了句‘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其实她这行为也是有压力的，因为若是若晚被病人投诉了，她需要去做的检讨并不小。

若晚欣喜于又学到了新的实操，然而她最为牵动的是……23床躺着那位老爷子，岁月已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这位年逾八旬的老人，头顶那原本就稀疏的头发如今更是如秋霜般洁白。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皮肤松弛得仿佛失去了弹性和紧致感，就像一张被揉皱后又展开的纸。那些星星点点的老年斑，则如同水墨画中的点缀，为他那张过于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再看他身上穿着那件标准的L码病号服，可即便如此，这件衣服穿在他瘦弱的身躯上仍显得异常宽大。衣袖和裤腿空荡荡地耷拉着，随着他轻微的动作而晃动。

他那双浑浊的眼眸，宛如两口干涸已久的深井，曾经的明亮色彩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混沌与迷茫。此刻，这双眼睛似乎再也无法清晰地捕捉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只能透过一层朦胧的薄雾去感知周围的一切。

而在他的身上，还密密麻麻地贴着许多电极片，这些小小的薄片就像是一座连接他与外界的桥梁，默默地记录着他每一次微弱的心跳和生命的脉动。床头柜上的心电监护仪成为医护人员了解他身体状况的重要依据。

这天下午，周金的表情似过于凝重，若晚有些不明所以地凑近他的电脑，电脑上是23床的化验结果，那处处标红的危急值让人看了实在过于沉重，这代表着什么，就连若晚都能看得出，然而周金抓了抓自己发顶的头发似乎还想有没有什么救助方法，但最后只剩下长长的叹息声。

若晚此刻莫名想到‘消极治疗’——

似得到应验一般，周金缓缓抬起头，站起身走出了医生办公室。若晚出去时，他正站在护士站台前签字，就是危急值报告的医生签字，若晚觉得此刻的周金没了往日的温柔，周身充斥着抑郁氛围。

“他是不是要不行了？”这是护士站里站着看着周金签字的护士长的询问。

周金握住笔的手微顿，随后落笔像是随口随意说了一个字。

“嗯。”

“害……”

“医生，我爸他……是不是………”这是23床患者的儿子，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从病房走出来后原本是打算去办公室寻找周金医生的。然而就在这时，他一眼便望见了正站在护士站台前埋头写字的周金医生，于是便脚步匆匆地径直朝其走去。

来到周金医生身旁时，他先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组织好语言，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不安与恐惧，用那略微沙哑且略带迟疑的嗓音问着周金。说话间，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声音中的那份麻木和绝望，而在这麻木之下又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

其实他应该感到满足，他应该感谢医生，要知道父亲实际上已经靠着药物和医疗设备勉强维持生命整整一个月之久了。在这段时间里，作为儿子的他每日都会守在病床边，眼睁睁地看着曾经那个将自己时常背在宽阔肩膀上、高大威猛的父亲如今变得头发花白、气息奄奄。每当回忆起儿时那些美好的时光，再对比眼前病榻之上骨瘦如柴的身影，他的心就如同被千万根钢针狠狠刺穿一般疼痛难忍，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那个一直陪伴着他成长、给予他无尽关爱与呵护的父亲即将永远离他而去。

“大概，差不多了吧......”周金缓缓地说道，他那平静而又冷漠的语气仿佛一阵寒风吹过，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然而，尽管他表面上显得如此镇定，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无法掩盖内心深处所涌动的情感——满满的不甘和深深的无力感。

作为一名医生，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看到自己手下的病人能够健康地走出医院大门，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可是此时此刻，他再次感到命不可违的麻木与无力。

手中紧紧握着签字笔，周金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看着危急值报告上面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据，他的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曾经无数次成功救治病人的经验在此刻似乎统统失去了作用，他绞尽脑汁，试图想出一个能够延续这位病人生命的方法，哪怕只是多争取一点时间也好。但任凭他如何苦思冥想，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他已经到了最后的末端时刻了。

“那……有没有殡仪馆的电话。”男人不知怎么问出了这句话，他必须保持冷静地处理一切，才不至于在父亲离开后手忙脚乱地去堆积事情，这样他会更加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化，他是儿子，家里的担子他得担起来，不能辱没了父亲对他的教导与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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