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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宛如昨日才有人离开。
她打开接收器,频率扫描立即显示异常:室内存在至少二十个独立情感波段,全部集中在负一层。更诡异的是,这些信号并非随机分布,而是按照某种规律排列??像是在拼凑一句话。
她顺着楼梯下行,每一步都踩在吱呀作响的地板上。越往下,温度越低,呼吸开始凝出白雾。尽头是一扇铁门,门缝里透出幽蓝的光,像是有水在背后流动。
她推开门。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房间,原本应是医院的康复训练室,如今却被改造成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地面铺满了孩子们的手绘卡片,层层叠叠,拼成一幅巨大的图案??那是一棵开满花的树,树根深入地底,枝叶伸向天花板。
而在树冠的位置,悬浮着七颗发光的光球,每一颗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缓缓旋转,彼此之间由细若游丝的光线连接,构成一个复杂的网状结构。
“这是……共感阵列?”明美喃喃。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她转身,只见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约莫八岁,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左腿打着石膏。他手中抱着一台老式录音机,磁带正在缓缓转动。
“我们等你好久了。”他说,“风终于把你带来了。”
“你们……是谁?”明美问。
“我们是没来得及说再见的孩子。”男孩说,“三年前的大火,我们没能逃出去。大人们都说我们睡着了,可我们知道,我们只是……没人听见了。”
明美心头一紧。她记得新闻报道:2015年冬季,樱见园因电路老化引发火灾,十二名住院儿童遇难。由于事发深夜,家属未能及时赶到,许多遗言都未曾留下。
“所以你们一直在这里?”
男孩点头:“我们想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不怕黑;想告诉姐姐,她的信我们收到了;想告诉老师,我们学会了那首钢琴曲……可是,没人能听见。”
他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
一段断续的童声响起:
>“妈妈……今天护士阿姨给我读了《小熊过河》……我说我也想划船……你能来接我吗?”
话音落下,天花板上的一块瓷砖无声脱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贴满的纸条??全是孩子们写给家人的留言,有些用蜡笔画着笑脸,有些沾着泪痕,全都写着同一句话结尾:
“我想你了。”
明美眼眶发热。她蹲下身,轻声说:“我可以帮你们传话。”
“可是……”男孩低头,“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回应我们了。他们都以为我们走了,开始新的生活……如果我们再出现,会不会让他们痛苦?”
这个问题像刀一样刺进她心里。
她想起健太的母亲,那个在工作室里痛哭失声的女人;想起B7区那位母亲收到女儿道歉信后彻夜未眠;也想起山岸老人看到“春天还在继续”时嘴角扬起的微笑。
“思念不是负担。”她说,“它是爱的延续。你们不说,他们才会永远遗憾;你们说了,他们才能真正安心。”
男孩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那你愿意听我们所有人的话吗?”
“我愿意。”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骤然亮起。
那些散落在地的卡片一张张飘起,在空中排列成行,每一张都浮现出孩子的面孔与声音。一个女孩说:“爸爸,我考试得了满分,你答应过的冰淇淋还没兑现呢。”
一个男孩说:“奶奶,我每天都有吃蔬菜,我现在长得很高了。”
另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说:“哥哥,对不起那天抢了你的玩具车……其实我只是想跟你玩……”
明美闭上眼,启动共感接收器,将自己的意识调至最纯净的共鸣态。她不再只是一个倾听者,而成为一条流动的河,承载着所有未出口的言语,奔向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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