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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识奇缘（第1页）

岚跟师钺的相识也算是奇缘一件吧。这世上，缘为何物？谁也说不清楚，但有一句话，却是谁也会说的，是缘莫求，来了善待。他俩的相识也是基于这样一种认知而来的。

1984年的正月，师钺刚从杨国二次来到晋绥地区不久，他的父亲不只是为了显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就带着他去了自己的一个老同学家。那位老同学有一儿一女，姑娘当时已在连城银行上了班，估计比师述大不了多少，他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女孩。你想吧，师钺当时也就二十一、二岁吧，正是青春勃发的时期，看见自己喜爱的女孩有个想法也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女孩名叫越秀，生就了一副白净、欢快的模样。你应该是弟弟吧，叫啥来？她跟他打招呼时，眼睛里有话似的，令他心神一时冷静不下来，几乎深陷其中了，回答都不自然起来，说，我，我叫，就叫我师弟吧。听了他的回答，越秀就说，哟呵，还不好意思啦，说着就递给他一杯热水，还望望四个老人，说，我伯伯家儿子害羞了，说完就帮她妈妈做饭去了。

吃饭时，她就坐在师钺旁边，问他，这是高中毕业了吧。他那时正夹起一筷子蔬菜往嘴里送呢，也不知是该先回答她，还是放下筷子，就嗯嗯着看着她，把蔬菜嘴里，轻轻地嚼起来。越秀的妈妈就对她说，你吃饭吧，看你问得人家都不会吃了，中年女主人说完，还笑了笑，又说，小师，别理她，先吃饭，一会再聊。越秀就不高兴地说，我们年轻人聊聊就砸了，哼。她说完，就去厨房找了个盘子走过来，从几个菜盘子里夹了一些菜，端着去了另一张桌子那边，还对师钺说，弟弟，过来吧，不跟他们大人在一起吃了，咱姐弟俩在一起吃着聊着。师钺第一次去了别人家，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端着饭碗过去了。

这时，师钺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下来，跟这位刚认识的姐姐聊了起来。他问，姐姐，银行上班待遇不错吧？忙吗？她就告诉他，我也是刚刚上班，整天忙得晕头转向的，我是个新人，还被老人手吆三喝四地叫唤着，真不好玩。要不是为了给家里贴补些收入，我才不要这样早早地上班呢，好无聊。

听着姐姐的话语，看着姐姐生动迷人的笑容，还有那双滴溜溜转动的眼睛，师钺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爱的火焰给烧灼了。临走时问了越秀上班的地点，他第二天就去了她上班的营业部，站在离她工作处很近的地方，不时地瞭几眼，然后就装作看资料，低下头翻阅起旁边桌子上的资料瞎胡翻阅起来。这样待了快一小时了，她也看见他了，点点头示意他回去吧。他就很不情愿地走开了。

这样地好多次去到她近前，已经被营业部的几个女生注意上了，问他办理什么业务，他很不好意思，就头一回给自己办了一张存折，然后跟她点点头走了。

又过了一周吧，他就把一个母亲留给他的、有银色领袖头像的精装笔记本，写上半页字，含混地表达了爱慕之情，偷偷地从营业窗口塞了进去，很难为情地转身走了。这件事，他本来也是害羞不敢亲自送给她的，求过妹妹，妹妹还小，怎么也不肯去替他办这件事，他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去了。

之后，他几乎天天在营业部附近转悠，一天中午，越秀下班早了点，正好在附近的一个门市部门口碰上他，就叫住他，说，好弟弟，我比你大，你还有更多机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女友的，我可不敢随便接受你的求爱哟，还摸了摸他的头，又安慰了一番，才把那个笔记本还给他。

他只是听着，一语不发。最后，他接过那个笔记本六神无主地呆立在那里，好久好久才回了家。

他许多天都缓不过起来，接受不了被拒绝这件事。他想了一万个问题，怎样才能追到她呢？越想越想不通，实在没有办法，他就恶狠狠地劳动，烧锅炉烧到居民都说今冬烧得真好，也不知哪个老板发了善心了，赞不绝口。而他的老板却叫停了他，让他回家歇歇，问问自己的大人，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事。

年前后在家没事，他就闷闷地没日没夜地看书，准备迎接来年的招工招干考试，以行动医治被拒绝的这块难以结痂的心病。结果还是很有效的，半年后，他就收到了被税务局录取的通知书，准备上班工作了。这时，他心想，我非要在你身边找一个不可。赌气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已经到了证明自己的时候了，我就不信没有一个银行职员看得上我的。

等着上班的师钺再没有了以往的那种低人一等的待业青年才有的沮丧和消极思想了，他情绪高涨地进来出去着，也毫无羞涩地去越秀家串门了，但他也并未明显地显摆自己有多能耐，只是极淡地说，考上的人多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呀。越秀听了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说，师弟算个男子汉。他就嘿嘿着，瞄她几眼，算是一种默认吧。但他还是心有千千结，情有万万劫地不依不饶着被拒绝的难堪，以及人生倒运时的心虚和一落千丈的诉求所折磨和期待，总想从这个点上让自己的悸动之心平复下来，也逐渐地快乐起来。他越想越觉得这不是在赌气或曰报复，而是从此之后一个幸福开端，一个快乐的门径。

世上还真有蹊跷的人和事，终于让他给碰上了，逮住了。他先前也有不少同学和熟人，尤其是越秀在的银行，也有几个他认识的同学和朋友，他就大大方方地去那里玩去了，一来二去地就又认识了一些银行里的女孩子。岚，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十月上班后的一天，他又去找同学了，结果没找见。正准备离开时，就遇上了这个岚姐。他就随口一问，您好，我想打问一下你们这里叫程福友的年轻人，你晓得他今上午在单位吗？对方看了一眼师钺，微微笑了笑，说，你还真问对人了，他刚从省行公干回来，我刚见过他，他上午不来了，回家休息了。怎么，你有紧要事找他吗？师述看着这位姐姐，正在独个儿出神，听到她的问话，他摇了一下头说，也没啥急事，也就是他答应帮我引荐几个集邮爱好者朋友，这都过去快十天了，也没消息，我就过来看看。她一听乐了，你也爱好集邮吗？都有啥好东西，能给我瞧瞧吗？师钺说，行吧，那咱总得找个地方吧，这里也不能拿出来展示呀。她就说，跟我来吧。

师钺就跟着她到了一间办公室里，正好她的同事不在，他就拿出来一沓沓的邮票册子，摆到桌子上，让她看。她随便瞧了几眼，就对师钺讲，你的收藏品的确够分量，要不这样，现在我手上还有事，离下班也快到点了，你在这里坐会儿，中午跟我一起上灶吃饭，完了，我再详细地看看，选的要你点邮票。师钺一听有买卖可成交，就满口答应了。

那是一个不错的职工食堂，中午饭有米，也有面食，菜也挺丰盛的。因为能多吃点肉食，他选了米饭；她也要了米饭，两个人吃着聊着。有人问她，岚，这是你家亲戚吧，他就回答，我表弟，我姨姨家孩子，就头也不抬地跟师钺边吃边聊了。

饭后，他跟着这位被同事叫做岚姐的女孩子到了她的宿舍。进门后，她就问，你叫什么？他就告她说，看你比我年纪大吧，就叫我师弟吧，我姓师，在县里的税务局上班。她就自我介绍自己了，我是本地人，不过因为母亲过世了，经常住在机关，叫我岚姐吧。她仔细地看完师述带去的邮票，选了二十几张，说，小师，你的东西，其实很值钱的，我看你是急用钱吧，要不然再等上几年，你的这些东西能卖不少钱呢。这样吧，我也是集邮爱好者，已经收集了不少国内的邮品，有空了，你也可以过来看看。今天不说你的邮品值多少钱了，我给你三千块，你先用着，以后若还有急事要用钱，就过来告我。行吧？师钺听了不知如何是好，几乎是感激涕零地双手作揖道，谢谢岚姐，十二分感谢您喽。岚姐就说，你喝点水，我这就去柜台给你取钱去。师钺就说，这样吧，我有个存折，你给我存进去就行了，省得麻烦。岚姐就接过他的存折办事去了。

岚姐办好回来，把存折递给了师钺。不知是咋了，师钺嗫喏着开口道，姐姐，我确实是急着用钱，我叔父还在老家的医院里住着呢，而且他还是一个人。咱俩才是头一回见面，您就给了我这么大的面子，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谢您啦。岚姐瞪着眼看着他问，亲人还在老家的医院里，而且还是一个人？你不早说，不然我再给你多存点钱。姐，够了，这已经超出我的想象和预料啦。我能不能提个要求？我真的不知说什么好啦。

岚再一次定睛看住他问，小师，又咋了？师钺就低声对她说，姐，我现在真的好想吻你一下，说着就有泪水从眼角边渗了出来。看得岚一时无语，只是低下头，凑到师述面前，师钺狠狠地吻了她的脸蛋和眼睛，之后又隔着一丝空隙，抱住她，静静地待了好几分钟，才松开，然后坐下来镇静了好半天。岚也不再说话，坐在他对面，看着这个愣小子，自个儿想起心思来。

她俩就这样，从第一次见面，挑选和购买邮品，就成了莫逆之交的异性姐弟。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缘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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